回马岭山腰,一处掩藏在丛丛蒿草之中的山洞。
一个银白色的小脑袋轻悄悄地拨开蒿草,飞快地向外面扫了一眼,又同样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。
安静的山洞里传出一丝轻微的声响,伊索索蹑手蹑脚地回到山洞深处,阳光和雨水都渗透不进来的地方,戳了一下在地上躺尸的少年:“喂,我们好像甩掉那家伙了。”
“嗯。”虽然在躺尸,但梅尔特其实并没有睡着,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,睁开眼看向眼前的少女。
不过半天的时间,从伊索索耳朵里探出的细嫩的柳树嫩芽已经膨胀到了半个手指粗细,并且分成了两支,零星点缀了几片青翠欲滴的嫩叶。
而他眼中的嫩芽因为被一层眼罩蒙着,见不到光,相对收敛一点,但也已经从眼罩上方冒出了头。
同时,仅仅是不到半天的时间,两人就迅速消瘦下来,看起来简直跟饿了十天半月的难民差不了多少。
嫩芽以一种势要抽干他们的势头畅快吸收着他们身体内的养分,即便他们万分小心,极力避免嫩芽接触到光和水,也仅仅只能把死亡的期限往后推迟几个小时而已。
他们摆脱柳絮虫后不久就下起了大雨,两人在一间荒废的房屋躲了三四个小时,好不容易挨到了傍晚,雨停了,太阳也隐去了光芒,正准备出发,却又遭到了一头融合怪物的袭击。
两人几乎用尽了全力才找到了这处山洞,凭借着洞口茂盛的蒿草,终于勉强甩掉了怪物的追击。
自从掉入了那片红色的丛林,两人的坏运气就没有断过。饿了一整天又不断地被抽取养分,两人都已虚弱到了极点。
伊索索似乎也有些支撑不住了,她缓慢地躺倒在地上,侧着身子,像只小猫一样蜷缩成一团,伸手摸了摸梅尔特的额头。
梅尔特已经烧了将近一天一夜,脑子几乎烧成了一团岩浆。
就算烧不死他,也许再过几个小时,柳树嫩芽也会把他们吸成一具干尸。
梅尔特将视线投向洞口,杂乱的蒿草间隙,露出几片细碎的夜空。
“现在是几点了?”他哑着嗓子问道。
伊索索的声音也像小猫一样细弱无力:“不知道……我没有表。”
梅尔特歪了下头,看着近在咫尺的那颗小脑袋:“还能坚持吗?”
“……”
现在是夜晚,没有阳光和水分,柳树嫩芽的活动变缓了,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。
一旦黎明来临,他们就只能像这样继续躲在山洞里,以他们现在的身体状态,几乎跟等死无异。
只要在黎明到来之前找到方绍,他们就还有一线生机。
“……嗯,我还能坚持。”即便是伊索索也早就想明白了这个事实,她死死咬着牙关,挣扎着站了起来,向梅尔特伸出手。
“我们……走!”两个虚弱的人相互搀扶着,拨开蒿草,走出了山洞。
夜晚的回马岭寂静无比,因为是冬天,虫鸟都不活跃,身处其中,简直像进入了一片死地。
洞口不远处就是几座破败的房屋,这里似乎曾经是一片人类居住区,而且单看房屋的毁坏程度,就知道绝不是末日后的这五年所能形成的,至少已经荒废二十年以上。
即便是和平年代,这也是一片游客不会涉足的区域。
他们很早就偏离了上下山的主路,这附近甚至连指示牌都没有,不要说公路,连羊肠小道都找不见一条。
伊索索一手打着手电筒,一手抓着梅尔特的胳膊,顺着悬崖边缘视野较为开阔的地方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。
梅尔特微微仰着头,看向夜空中明暗闪烁的星星,确认时间,辨认方向。
包里原本是有指南针的,但逃命的时候慌慌张张不知道落在了哪里,现在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。
好在梅尔特从小在山里长大,父亲为了锻炼他的生存能力,甚至曾经将他一个人扔在深山,摸爬滚打了整整十天。
那年他才十二岁,野外生存的本事就点了满格。
他仰头看了看月亮的方向和升起的高度,确信地点点头,道:“现在应该是凌晨一点左右,距离日出至少还有五个多小时。”
他又望向北斗星尖端指向的地方,接着冲某个方向抬手一指:“往那走。”
两人离开悬崖,一头扎进了山林。这座山除了进山的那条公路,其他地方都十分凶险,遍布悬崖、洞窟、沟壑和碎石,随时都有踩空的危险,确实不辜负它回马岭的名字。
完全没有停歇地走了将近两个小时,两人终于发现了一处人工的痕迹——横亘在一个巨大沟壑上的木质栈道。
这个沟壑足足有三十米深,呈现不规则的椭圆形,肉眼看上去直径超过一百米,内部则是一个碗状的深渊,好像山体在这里塌陷下去了一样,四面全是嵌入山体的嶙峋怪石,生长着少量的灌木和草本植物。
栈道附近两人发现了指示牌,上面显示这个地方距离主路已经不远了,大概还有半个小时,而且过了栈道就是几条人工修建的小路,好走很多。
确定了路线,两人在栈道旁边席地而坐,休息了一会儿。
夜晚的风凉得能侵入骨髓,两人走了这么久,依然没有丝毫暖意,厚衣服早就不知道丢在哪里了,他们只能紧紧依靠在一起,从对方身上索求一丝热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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